锅锅灶灶

古语说，民以食为天。在以食为根本求生存的发展过程中，人类借助于火，使食物得到了进一步的消化和营养利用，同时，诞生了一个推进和影响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设备——锅锅灶灶。
　　人类最早有记载的“锅灶”应该是“鼎”。《说文解字》里记载“三足两耳，和五味之宝器也。”意思是，有三只脚，两只耳朵，是调和各种味料的珍贵器物。从外形看，腹部放食物，下方的三条腿是灶口和支架，用来稳定和烧火，两个耳朵便于手提，这应该是最早的蒸煮炊具。
　　“鼎”在奴隶制社会时期被专用于祭祀和宴飨，“列鼎而食”就是这个意思。后来发生演变，与王位、帝业联系起来，有了“问鼎”之说，成了政权的象征。
　　灶是个会意字，左边火，右边土。关中农村的大灶台是这个字的最好诠释，土盘的灶台，中间尺八或者二尺的大锅，上面雾气蒸腾，下面灶火通红，那个烟火气呀，就是暖暖的家的感觉。
　　在农村十里八乡都有一个盘灶能手。记得小时候邻村有个人灶盘得好，在谁家盘了灶便要管好饭，除此之外，要么是给工钱，要么是给小麦或者玉米，折合成工钱，很是红火。这人是村里一家招的外地女婿，刚来不久就发现家里风箱烧得啪啪响，但锅里的水就是迟迟不开，而且烟囱还浓烟滚滚。新女婿对自家灶进行了改造，当时说是“回风灶”。
　　那个人实在，给本生产队人盘灶不收钱，管个饭就行。村里人后来就接二连三改造了灶，后来的新灶火旺，容易生火，节约柴火，而且几乎没有啥烟排出。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在他老家是个高中物理老师，家里成分不好，耽搁得年龄大了成不了，家才入赘到这里。再后来他就给大家说了“回风灶”的原理。说原来的灶大部分热气通过灶膛的空隙直接走了，柴火燃烧不充分，效果差。回风灶结构和原来不一样，空气完全对流，火焰在灶膛不间断回旋，产生的热能多。农村人不管结构如何，只要效果好就行。
　　农村灶台大多放一个锅，做饭炒菜都在这个锅里，也有放一大一小两个锅，小锅用做饭完了锅的余温盛放热水，这对于冬天的农村尤为实用。也有放饭菜，农忙回来就可以直接吃热一点的饭。因为小锅在烟道和大锅之间，像在巷子里一样，所以农村人把小锅也叫“巷（hang）锅”。农村锅大小一般尺八（直径）的比较多，也有二尺，二尺的锅深，叫“筒子锅”，一般用于人口较多的人家。大锅大灶的柴火是各种庄稼的秆和叶，棉花秆、玉米秆、花生蔓、豆子蔓等等，也算是庄稼收了以后的再利用。
　　在农村家家户户原来都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炊具——长把把油勺。油勺直径大约15公分左右，灶门要进得去。特殊年代，人们为了过日子把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。大锅炒菜面积大，费油，人就把一根长二尺左右的圆木棍装在油勺上，炒菜的时候把油勺伸进灶膛放到火上小火炒，尤其用热油泼菜或者油泼面，这是最省事也最省油的一个办法。不过，这种炒菜的时候需要非常仔细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锅底的黑渣掉进勺里，或者火太大，就有柴火星子落到菜里。每一家的长把把油勺都发生过同样有趣而又有点心酸的故事，就是当婆的偏心哪个孙子，就把其他娃娃支走，偷偷地在油勺里炒一个鸡蛋叫孙子在灶房悄悄吃了。
　　和大锅大灶同时使用的还有蜂窝煤炉子和煤油炉子，这多是城里单位上的人。地方有限，人相对少，人称“小锅小灶”。煤油和蜂窝煤不像农村柴火不用掏钱，加之那个年代经济尚不发达，家家户户收入有限，用的人就在省钱上动脑子。煤油炉子捻子开多大火势旺还能省煤油，蜂窝煤炉子啥时候换新煤球最划算，时间长了自然就摸索出了窍门。但尽管如此，蜂窝煤炉子还是让做饭的人头疼，尤其是单位距离家里远，饥肠辘辘着急回家，菜切好了，面擀好了，娃围满了，炉子火焰就是上不来，那个急呀，用过的人都知道。着急了就拿个扇子或者一本书使劲在下面炉门口煽，你胳膊酸了换他，他蹲乏了换你，真是个狼狈。
　　比起蜂窝煤炉子，煤油炉子快捷得多，随拧随开，想开多大就开多大。但弊端是小，人多不行，只适合单身职工做饭，一个小瓢，炒菜做饭全部解决。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火弱，炒菜有时候就成了“焖菜”，“爆炒”之类的技术想都不要想。据说有个人去长沙出差，吃了长沙的焖菜，幽幽地说了一声“就是煤油炉子做的菜么，不脆，没嚼头”，同行的人哑然一笑，说同感。
　　上世纪80年代后，电和煤气得到了发展。90年代初，农村开始摆脱了贫困，蜂窝煤开始向烧煤气过渡，农民开始使用电饭锅和煤气灶。比起锅灶，这些炊具干净卫生且更省时间。但大部分农村人还是习惯平时用大锅大灶做饭，农忙时节才偶尔用一下。一方面是家里人多，大锅做起来方便省事，最主要还是人们的物质还不够丰富，经济发展还没有走上快车道，农村有的是柴火，没必要浪费那一部分钱。尤其在农村，冬天在房子里的蜂窝煤炉子上做饭，既解决了做饭问题，又解决了取暖问题，可以说是一举两得。
　　这个时期，在城市，煤气灶普遍使用，便捷高效的操作给人们节省了做饭时间，也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。同时一并出现的还有高压锅，用铁锅“熬”出来的稀饭、“炖”出来的肉被高压锅快速“压”出来，更美味更方便。女同志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子女教育上，各种培训学习自我能力的提升上。
　　把电用于日常生活是在2000年以后。进入新世纪，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，加上大量农村人外出打工，家里人员结构越来越简单，电磁炉、微波炉开始成为主角走进了人们的生活中。只有蒸馍以及家里来客人这些特殊时候，大锅大灶才派上用场。尤其在国家为了保护环境实行“煤改气”后，免费发放了电暖气电暖炉，蜂窝煤炉子作为做饭工具渐渐退出了农村的日常生活。
　　近些年，人们把触角伸向了户外，开始不满足于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，不满足于出游只欣赏好山好水，更希望在大自然里放松精神和灵魂。这时户外露营和户外野炊就成了顺势而生的一种活动，气炉、烧烤架、小型电磁灶、便携锅等户外野营炊具也应运而生。这种乐趣既有年轻人忙里偷闲的放松，也有成年人在大把平常日子里的一份惬意，很受大家的欢迎。
　　城里农村也开始流行整体橱柜，橱柜分为储物区、备餐区、洗涤区和烹饪区，同时实行烘烤一体，水、火、电、气安全实用的结合在一起，有很多人家整体橱柜相匹配的是开放式厨房，设计科学，没有油烟，既扩大了空间，又减轻了做饭带来的枯燥和疲劳。
　　炊具不仅是饮食文化的承载者，也是百姓生活水平的见证者。锅锅灶灶的变迁折射着百姓的生活变化，也是一个国家不同时期政治经济文化的体现。我相信，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，将有更多更精致、更有品位的锅锅灶灶走近寻常百姓家，为平淡的日子增光添彩。

编辑：王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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